布兰妮:被“绞杀”的最后一个世界巨星
最近,美国流行歌手“小甜甜”布兰妮·斯皮尔斯的回忆录《我心中的女人》(暂译,The Woman In Me)于当地时间10月24日出版。
发售前夕,这本回忆录已经登上美国多家预售书榜的前列。关于布兰妮的新闻,也静悄悄地爬上了热搜,关注度却大不如前。
2000年左右,彼时央视为布兰妮做过一期专题,标题是《世纪末的最后一个世界巨星》。在那个年代,能够与麦当娜、迈克尔·杰克逊放在同一空间去讨论的明星不多,布兰妮绝对当仁不让——
17岁出道,第一支单曲《Baby One More Time》全球榜一大姐,欧美、日韩、中国几乎无人不知小甜甜;
全球实体唱片总销量1.06亿张,最红的时候,全球每200人就有1人听过布兰妮;
2001年美国911事件后,美版Vogue杂志刊登了小甜甜布兰妮的硬照封面,她甜美、温暖的笑容抚慰了当时美国民众受伤的心灵。当年媒体上流传的一句话是:你可以不知道美国总统是谁,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小甜甜布兰妮;
然而,时间推移20多年,麦当娜、迈克尔·杰克逊的影响力尤在,而小甜甜布兰妮这个名字,对于2000年之后出生的Z世代来说就略显陌生了。
这20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面,我们将以布兰妮的故事为引子,看看一代世界巨星的“罗曼蒂克消亡史”。
童星出道、17岁爆红的布兰妮,与《来自星星的你》中的千颂伊一样,她们都是被明星工业选中的“幸运儿”,也同样是被舆论的洪流从神坛上拽下来面对千夫所指的国民女神,但她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一个有了稳定的爱人,也逐渐恢复了顶流明星的身份;另一个却仍在不断寻找归宿,从顶流明星迁居到谷歌热搜,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警示醒言”的反面教材。
相似的遭遇,她们的结局为何如此不同?
回答这个问题,先要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千颂伊肤浅又没文化、说话没情商还偶尔出现各种“做作”行为,却仍然招人喜爱?
首先,让我们展开说说千颂伊的“肤浅没文化”——
和国内很多“九漏鱼”的流量明星一样,千颂伊对于自己没文化是有数的。可出于“缺什么装什么”的心理刚需,她又非要发个推文来证明自己有文化,结果一不小心把摩卡种子跟咖啡种子弄混了发出去,妥妥“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体验,X没装上,人设倒是碎了一地。她本人也因为网友吐槽疯狂吐槽,甚至有人笑话她“大脑是打了除皱针吗”。
但即便遭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她好像并不怎么“长记性”。在“肤浅没文化”这个特点的支配下,当面对镜头被问到“受欢迎的秘诀是什么”时,她脱口而出的就是让主持人下不来台的四个字——“漂亮就行”。
“肤浅没文化”这个特点,如同黑板擦的两面,同时存在硬的那面和软的那面。有的人喜欢硬的那一面,就必然有人讨厌这一面。但无论他人如何看到千颂伊身上的这个特点,这都是真实的她的一部分。
千颂伊为什么招人喜爱?因为她允许自己释放真实的自己。并且,即便因为释放真实自我而有不好的体验,她也不会因为这一次不好的体验而退缩,不再释放真实的自己。
所以,即便她有再多毛病,但她的快乐、难过、嫌恶,哪怕是肤浅、没文化都摆在脸上,比起有些拿着空气当零食假装吞咽的明星,这种真实的状态显然让人更能接受。
反过来看布兰妮。她应对释放真实自我的负面反馈,则是以应激的状态做出了自我防御,而在她冷静之后,只能无意识地走入资本给她设定的“壳”里,不敢再向外迈出一步。
明星之所以大多不愿意释放太多真实的自我,是因为害怕自己的某个举动损害了自己的商业利益。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明星很容易不自觉地献祭出人格中最真实的部分,选择以虚假那一面示人。
这也是很多流量明星与粉丝之间的一份契约,一旦明星选择了不穿资本给TA安排的衣服,就会极大地损害粉丝的感情。
对于陷入癫狂状态的粉丝来说,比石头说话、母猪上树更瘆人的是什么?是流量明星突然“啪”一下把资本给他做好的衣服丢一边不穿,非要做起自己的那一刻。
从人文关怀角度来说,任何人要做自己其实都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当一个人选择做自己,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周围人的感情。
对于流量明星来说,做自己的杀伤力就更强了。从粉丝视角来看,流量明星突然变了,就相当于当初粉丝小美在药店买药,说明书明明告诉小美说这个“明星”买回家服用治感冒,结果买回家吃了一段时间,小美突然从别的途径证实,这个“明星”吃了不仅不治感冒,还会避孕一样可怕。
对这个“明星”的生产厂家来说,不管怎么发通稿说自己不该怎么占用公共资源都没什么卵用,因为这本质上就是一种商业欺诈。
那么,非要挑点问题的话,可能出在哪里呢?我们回到一个非常经典的概念上——真实自体与假性自体。
真实自体意味着我活着,我能感受到我自己。当真实自体得到释放时,我们才会产生人间美好、人生值得的期待。
而假性自体意味着“先活下去再说”的一种态度,即我感受不到自己。当我们被假性自体所裹挟时,我们会事事都从需求出发,顺从外在的要求,所做的所有事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在精神层面不至于被毁灭而已。
我们每个人都有真实自体与假性自体的部分,只不过因为环境、阶段、心境的不一样,“真”与“假”的比例会处在动态变化的过程中。
需要强调的是,假性自体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我们早年面对现实的困难与挫折时,人格为了保护我们才出现的一个“战时指挥部”。它的存在,是在帮助我们在遇到威胁时仍然能够暂时确保自己行使自我功能。
但如果一个人长期在假性自体的胁迫下行使自我功能,这个人就必须费力地去顺从和适应外界的所有事情。因此,对这个人来说,会有一种消极的想法,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人生也不值得活。这个人的行动或功能像个正常人,但却感觉不到自己是活着的感觉。
很多“成功人士”与“人生不值得”相关的感受,或许就是因为假性自体让自己处在“战斗状态”太久,也与世界、他人以及“真实自体”失联太久。
对于我们每个普通人来说,如果很长一段时间都倍感虚无、低价值,就应该思考一下,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们的“假性自体”占据了太多“真实自体”的空间,让我们陷入到对自己取得的成就、相伴的恋人以及亲人深深的质疑中。
明星虽然具备商业价值,但他们也与我们每个人一样,是活生生的、有血肉的人。
布兰妮或者千颂伊,在成为“万人迷”的那一刻,就走上了一条必须按照资本要求献祭“真实自体”的路。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久,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人格强度,去处理好个人的“真假”议题。
毕竟,明星被资本与流量反噬虽然值得同情,但日赚208万的福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此外,同样是面对美好泡沫的幻灭,布兰妮与千颂伊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
面对最好朋友的背叛,千颂伊的“枪口”不会对准自己。在看透好友的丑陋的真面目时,她不会责怪自己,而是把怼人的马力开到了100%:
人心就是如此,看到处境比自己好的人,不是想着我也要去那里,而是你也来我这泥潭吧,下来吧下来吧,但是,不好意思,我是不会下去的,你生活的那片泥潭,怨恨某人、嫉妒某人,如地狱般的地方,我不会去的,所以不要向我招手叫我下来了。
但面对媒体的赶尽杀绝,布兰妮却下意识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用剃光头的方式来做出防御,主动切断了与外界的链接。可即便如此,在2007年VMA盛典上,电视台深谙布兰妮商业价值已经摇摇欲坠,为了提高收视率,偷偷换掉了她的表演服装,对高跟鞋也做了手脚,主持人甚至在她节目开场前“调侃”说,她的儿子如同女人的私处无毛一般尴尬。
当天晚上,得知这些事情的所有媒体都准备好了布兰妮的讣告,希望在布兰妮结束自己的生命后,利用她的余热抢个头条。也就是这个时候,布兰妮的爸爸站了出来,将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她拉了回来。
面对采访时,她也哭着向狗仔队恳求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孩子、有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即便你们没有,你们能不能意识到,我们是人,我们是需要隐私与尊重的,生而为人,这是必须要有的。
即便是在情绪崩溃的退行状态下,布兰妮哭诉着讲出这些令人揪心的句子,她也从来没有以“I”为主语为自己申诉一次,她的用词大多数是“People”和“We”。一个让人难过的可能性是,或许在童星出道、自有意识以来就受控于资本的布兰妮的潜意识里,为自己而活从来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么,为什么有的人敢表现自己真实的一部分,而有的人却不敢呢?
我们回到一个孩子的养育模式上,体会一下不同的养育模式,会对人格的发展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当他感觉饿了时候,他闭着眼睛,张开嘴巴到处寻找食物,同时嘴巴还会做出吸吮的动作。一个足够好的妈妈捕捉到这些信息,会主动把乳房送到婴儿的嘴里,婴儿四处寻找的嘴巴触碰到乳房,从丰沛的乳房里吸吮到乳汁,小婴儿大口大口地吮吸,等他吃饱了,心满意足地吐出乳头。
这样的满足感,会让小婴儿产生一个幻觉:乳房似乎是自己的“创造物”。否则,为什么当他感到饥饿,乳房就来了?
婴儿对于乳房出现与消失的控制感,进而会让小婴儿产生一种全能感。当孩子的全能感被充分满足时,他才能感到安全与愉悦,进而有一个短暂的自体感受,即我是安全的、我是好的、我是被爱的。这种短暂的自体感受,在经历过多次重复之后,逐渐内化发展出真实自体。
饱满的真实自体,是每个人一生中非常宝贵的财富。真实自体提供的安全、友好、被爱的体验,都会让一个人有充分的信心去面对人生各个阶段中发生的各种苦难与挫折。
之所以一个婴儿的全能感没有被很好地满足,是养育者甚至会训练婴儿去顺从自己的需要,满足自己的要求。这无疑会让婴儿的好的自体感受崩解,变得破碎不堪。为了应对这种破碎的痛苦,婴儿发展出一种防御,即去照顾和迎合养育者。婴儿被诱惑去顺从,于是出现顺从的虚假自体来响应环境的要求,而婴儿似乎也接受了这些虚假自体。透过虚假自体,婴儿与养育者建立了一套虚假的关系,这种顺从,将导致婴儿很难为真实自体留出空间。
还是回到千颂伊与布兰妮的对比上。
在千颂伊被舆论吞没时,经纪人提议索性让千颂伊转型,从清纯的形象变为性感的形象。但她妈妈却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尽管在此之前,她虚荣、乱花女儿的钱,但在关键时刻,她至少不会逼迫孩子去顺从自己的欲望,不顾子女感受让她们沦为挣钱的工具。
而布兰妮的遭遇,从几年前网络上声势浩大的“FREE BRITNEY”事件就可见一斑。布兰妮挣扎在死亡线的时候,拉她上来的是她爸爸,可这是有条件的。在爸爸的“监护”期间,布兰妮对自己完全没有经济权,信用卡、车、房的使用,她都要经过父亲的允许才可以。
我们很难说清这中间真相究竟如何,但布兰妮是这样描述这13年的:我每周工作7天,每天必须10个小时以上。如果不满足这个要求,她就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
她本人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2007年,在资本魔爪下活下来之后,还要再次遭受父母与家庭的绞杀与剥削。
学习精神分析越久,越会清醒地认识到,父母对孩子除了爱之外,还有恨。
幸运一点的孩子,父母给予的爱可能是多过恨的,而不幸的孩子,得到的爱少得可怜就算了,父母还要将自己的恨包装成“爱”,并且逼迫孩子“吃”下去。
即便孩子感受到哪里不对劲,但为了活下去,只能将这种“有毒的爱”吞下去,让其成为自己人格发育的“养分”。
在这种养育环境中长大的个体,能有多少营养呢?顺从是他们的人格底色,情感隔离是他们防御的日常,而时不时的“爆发”是生活中的必然。
布兰妮的发胖、变老、邋遢、男朋友不停更换、宣称自己再也不信上帝了,不过只是在长期压抑下的崩溃与爆发罢了。
她再也回不去之前的状态,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现在的议题并不是如何活得更好,而是如何活下去。在资本、家庭的双重绞杀下,布兰妮不以讣告而是以其他形式出现在热搜上,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期待她“回春”?笔者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她最红的阶段,是以生命力为代价换来的。
精神分析向来不是什么鸡汤,它帮助我们去看清的是人性,是自我。在理解、看懂了关于世界、关于自我的一部分后,我们才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有些朋友可能会想问,我也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我的父母对我也是常年的忽视、冷漠或者打压,我时常觉得虚无、低价值感,这该怎么办呢?
我们看一看《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与赵敏。看过这本小说的读者都知道,周芷若在与赵敏走进“张无忌争夺赛”的决赛圈后,赵敏胜,周芷若落败。
那么,周芷若与赵敏相比,她输在哪里?颜值、才智、手段,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并没有任何一样输给赵敏。可唯独一件事,她却远远被对手甩在了背后。赵敏有个好娘家,而周芷若并没有,父母是何人,作者只有诸多暗示,从未明确提及。
一名女性,哪怕是丑和穷都不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没有娘家人撑腰,她做什么决定,从来都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因为她往后看,空无一物,唯有自己。
极度匮乏的成长环境,让周芷若说不出赵敏那句“我偏要勉强”,只能用对张无忌的“一饭之恩”被动地捆住他。
周芷若夺回了峨嵋派的掌门之位,与张无忌成亲前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踏实。她每天都担惊受怕,生怕被众人识破真面目后,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但我们退回来看一看,虽然周芷若得到的这一切是靠献祭“真实自体”换来的,但与明星不一样的是,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其实她已经很强大了,为她挣得名誉、地位的并不是她的“好人卡”,而是货真价实的自我功能。
江湖儿女不是网红明星,谁管你是“小甜甜”还是“小苦苦”,颜值不重要,拳头最重要。即便周芷若被江湖人识破她是一张“坏人卡”,她的掌门之位其实也是稳稳在坐的。倘若有谁对周芷若掌门之位不服,被九阴白骨爪打趴过的丁敏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服,并且帮周芷若铲除异己。
周芷若看不透的,精神分析可以让我们看得更深一些。
当我们察觉到目前自己取得的一切都是靠假性自体得到的而感到空虚时,不妨再进一步,思考一下是什么让你与这个世界阻隔:到底是因为压抑自我的体验让自己与世界失联,还是因为你的地位、财产、恋人让你与世界失联?
如果答案是压抑自己的体验,那么可以再进一步问向自己,为何要对已经取得的成就如此否定?
即便是假性自体,也是自我与人格的一部分;例如布兰妮与父母的关系再坏、再绝望,那也好过没有关系、没有链接。
最后的最后,想要说的一点是,真假自体的修通,是每个人贯穿一生的议题。关于对自己“真假”态度的调整与改变,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一次精神分析取向的长程咨询,是改变与调整认知的很好的开始。我们可以在一次长程的咨询中吸取养分,一次一次地感受到友好、安全、被关注、被照顾和被爱的感受,在这些资源的帮助下逐渐实现人格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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